图:每逢有高难度的高空拯救任务,如缆车、机动游戏及悬崖事故等,消防处高空拯救队都会赶赴现场/大公报记者林良坚摄
编者按:
气候变化,强烈寒潮袭港,今年1月24日,本港市区录得最低3.1℃,打破59年来最冻纪录,全港最高的大帽山更录得接近-6℃的严寒气温,出现冻雨及小冰粒等现象。香港难得一见的冰霜奇景,吸引大量市民登山观赏,碰巧越野赛举行,突然冰封的大帽山,结果出现了一场香港史无前例的冰灾,逾百人被困大帽山,消防处、警务处、民安队及飞行服务队的跨部门救援行动,出动合共逾300名人员,不眠不休连续搜救近24小时。这一天,在罕见的恶劣天气下,俨如溜冰场的大帽山搜救现场,前线救援人员接到最艰难的任务,他们的故事,本报将以系列报道,再次呈现于读者面前。
大公网2月14日讯(记者张月琪)无想过香港结冰,连头盔都结冰,好冻、环境好恶劣。香港上月经历59年一遇的冰灾,数百名行山人士及越野赛选手在冰封的大帽山上被困,多人出现低温症,消防处动员逾300名人员拯救。活动,八乡消防局的三名队员最先出动,消防队目杨伟恒忆述,当日三人跌跌撞撞在山上寻找被困人士,接近-6℃的严寒天气,队员情急智生,利用弃置家具生火,让被困者取暖。长达24小时的拯救行动,成为他入行17年来最艰难的任务;行动过后,一盒烧味饭,却是人生尝过最美味的食物。
上月气温时高时低,阴晴不定,24日凌晨一场大雨后,大帽山路面结冰,漫山结霜,500多名登上大帽山及飞鹅山赏冰霜的市民,因为路面结冰被困,加上当时有跑手在大帽山参加越野赛,数百人被困山上,过百人出现低温症不适。
杨伟恒与消防员邓锦荣及另一队目,当日大清早便接到拯救任务,成为最早到达现场的先头部队。
情急智生烧家具取暖
其实我们最初知道只得一个伤者,但我们徒步上山时,发现愈来愈多伤者,行山人士跟我们说‘上面还有更多伤者’,就知道情况好严重。杨伟恒忆述,当日气温寒冷,许多参加越野赛的选手却只穿上单薄衣物,经过长时间比赛,体力几乎透支。
当时我们上到山顶雷达站,附近有一个类似军营的建筑物,一打开门,发现有几十人,他们知道我们来到,既兴奋,但亦好鼓噪。杨称,屋内全是越野赛人士,他们均希望尽快下山,可惜当时天气太恶劣,结冰的路面非常滑,只好先让他们停留。
天气寒冷,物资却有限,同行的消防队目情急智生,命杨伟恒及邓锦荣将屋内的废弃木柜拆成木条,利用随身的打火机点燃,生起火堆,让被困人士取暖。邓锦荣说,当时他们从行山人士口中得知,往山下的另一条路上可能有更多伤者,于是在生好火堆后,由队目留在屋内,他与杨伟恒出外继续寻找伤者。
从小屋中离开,再次下山,杨伟恒及邓锦荣异口同声说,下山才是最困难,可说是一仆一碌。他们多走500米后,再发现八名伤者,幸有热心人士借出营地让伤者休息。邓锦荣称:其实我们现场做到的事有限,借电话给他们报平安,但他们都会好安心,因为有消防员陪着。等候救援期间,飞行服务队的直升机曾经接近,可惜受环境所限,难以降落,伤者们均表现得非常失望,更一度鼓噪,庆幸的是,他解释了直升机降落遇到的限制后,伤者均理解救援难度。
一盒烧味饭最好味一餐
救援虽然艰难,但在拯救行动中,二人也遇上不少感动时刻,邓锦荣称:搜寻伤者的过程中,在途上遇到好多热心市民,(他们)会送上朱古力,当我们劝他们快点离开,有些市民亦会叫我们‘小心点,希望你早点返去,又冻又辛苦’,令我觉得几温暖。经历24小时的拯救行动,杨伟恒称,最难忘是工作后的一盒烧味饭,更形容是人生吃过最好味的一餐。
消防处新界北署理分区指挥官黄嘉荣指出,自己入行21年,一直体会到消防员之间的团队精神、合作无间,他亦为同袍当日的表现而骄傲。他称,这类意外事故,任何人也不希望发生,当局会呼吁市民小心,不要再上山,但一旦有市民遇上事故,消防员亦会竭力拯救。消防处又透露,由于当日天气恶劣,原已准备了足够50人使用的被袋、胶垫及粮食,幸好翌日凌晨已全数协助伤者下山,临时准备的物资最终无需派上用场。
大帽山行动十一级难
图:高空拯救队当日需配备冰爪等用具出动
每逢有高难度的高空拯救任务,如缆车、机动游戏及悬崖事故等,消防处高空拯救队都会赶赴现场,大帽山拯救行动亦不例外。高空拯救队队目梁玮江称,当日队员在山上较高位置设好绳索,并呼吁下山人士捉实绳索,慢慢滑到山下,惟有市民不领情,没有使用装备,令他们有啲嬲。有队员形容行动十一级难,而在寒冷天气下互相勉励的说话,笑说是返去食牛腩面啦。
高空拯救队当日接到通报,立即找出冰爪等用具出动,由于道路上的冰层厚达一至两寸,他们就算有装备,仍要步步为营。梁玮江表示,当日上山后,除了要支援八乡消防局同事找寻到的跑手,亦要在山上设立下山用的绳索,好让市民可以扶好再滑下,结果却有市民毫不理会。梁坦言,看到这些情况时确实有啲嬲,但不会计较,若有人遇事,一定会拯救。
队员打气:返去食牛腩面
有队员形容,今次行动只用十级难形容也不足够,直言是十一级难!他们说,在大帽山事故发生前一星期,大浪湾有女孩怀疑堕崖,当天队员要游绳,在崖边日以继夜地搜索,天气同样是又湿又冻,而这次行动,可说是为大帽山行动热身。天气严寒,队员间少不了互相鼓励,有队员笑言:没特别鼓励说话,只系话返去食牛腩面,或者食个宵夜。
高空拯救专队负责高难度的高空拯救任务,包括涉及缆车、机动游戏、塔式起重机、桥、塔、建筑地盘棚架及吊船等的事故。本港现有两队高空拯救专队,共有42位队员,分别驻守香港总区薄扶林消防局及新界总区田心消防局的小队,队员仅在有需要时才会集合,岗位属于兼任职务。
先头部队:愈行愈多伤者
图:雷伟邦讲解拯救低温症伤者程序/大公报记者林良坚摄
接到call(召唤)时,只得一名伤者求救,但行行下,我发现愈来愈多伤者。救护员是大帽山拯救行动中的先头部队之一,有首批上山的救护员形容,最初以为只有少量伤者,结果实际情况较预期恶劣。当天大帽山下大塞车,救护员需背上装满银垫、暖包的背包,徒步走上又湿又滑的山路找寻伤者,每遇见伤者,便放下物资,结果变成自己难以下山。
驻守元朗救护站的署理救护总队目雷伟邦表示,上月24日清晨近六时,与两名救护员接到求助后出动,车辆驶至山下的扶轮公园时,发现上山的单程路上,挤满了上山观雪霜人士的车辆,我们即时做风险评估,恐怕现场有交通意外,草田策划,所以我背上了物资及工具,先徒步上山看看情况。
雷伟邦说:当时路面有雪雨,非常湿滑,我一边上山,一边发现伤者,十个有九个都是参加比赛的跑手,他们最大问题是因为仍在比赛中,所穿的衣服非常单薄,而且大部分人的体力已开始透支。当走至雷达站,他陆续再找到体温过低的伤者,幸得热心的行山人士借出露营用帐篷,他将伤者安顿在帐篷内,等待支援。
严寒的天气、山路大塞车、大量的伤者,雷伟邦形容,这次是他入行19年来,最困难的拯救之一。
对于处理出现低温症徵状的市民,雷伟邦表示,救护员有一套特定的处理方法将他们送院。首先是以胶质绿色袋包在伤者外围,再以类似锡纸外形的银垫将伤者包裹,以防冷风吹到伤者,然然盖上一层红垫,并以四个暖包(Hot Pack)放置在伤者胸口位置,协助心脏位置血液保持畅通,然后再盖上另一层红垫,最后将绿色袋拉上拉链,四位或以上救护员便可将伤者运走。
344号家人如坐针毡
每当有大型事故,必会看到消防处流动指挥车的踪影,冰封大帽山的拯救行动中,消防处共出动了两辆指挥车,一辆提供予政府跨部门使用,另一辆是消防处的指挥中心,整合资料。当日正在当值的调派及通讯组消防队员称,最难忘是胸口贴有344编号的跑手,因为其家人心急如焚,未见到跑手前,一直坐立不安。
四名调派及通讯组消防队员当日伴随流动指挥车一同出动,调派及通讯组高级消防队长(控制)尹连福指出,当日工作与平常无异,主要为上司整合一连串的资料,协助上司进行监听等。她说,虽然指挥车上配置有一个可探视户外环境的闭路电视,但由于环境太恶劣,无法使用镜头了解附近情况。
尹连福称,行动中除了要更新大量伤者的资料,亦要顾及伤者的家人查询。被问及当日最难忘的个案,她称是344,当日有位胸口贴着‘344’的跑手,他家人到处找他,我就用手机协助他们联络跑手,虽然家人听到他的声音、报了平安,但他们仍是非常担心,坐立不安,直至见到‘344’才安心。
现时于沙田消防局的流动指挥车,由2013年3月9日正式投入服务,供调派及通讯组人员使用,支援在事故现场所采取的行动。
全港共有五部流动指挥车,一般在严重火灾,如三级火或以上,或事故中用作现场指挥中心。这辆车采用货车或巴士的车身底盘,设有多个车舱,供无线电通讯、监察事故现场和举行会议之用。
消防助理处长低调听分享
图:每当有大型事故,必会看到消防处流动指挥车的踪影。图为调派及通讯组消防队员/大公报记者林良坚摄
消防处在冰封大帽山的救援行动中,出动逾300名人员。事隔三星期,30位前线消防员一同接受记者访问,消防处助理处长(新界)邱伟强当天突然现身,在副消防总长(新界南)罗镇文的陪同下,低调坐在一旁,聆听一众手足分享拯救当日的情况。
当日,邱伟强突然现身撑场,步入采访正在进行的会议室后,低调找位置坐下,直至访问完结。不过,看到上司现身,一众消防员即时显得有点紧张,有人即刻起立敬礼。
邱伟强在拯救行动当日,在场负责指挥救援工作。他于前线人员访问当日,在访问完结后主动问记者,听完前线人员的故事,是否有重回现场的感觉。他指出,今次拯救行动的现场环境非常特殊,搜救范围广泛,由扶轮公园上大帽山的山顶,需行走长达4500米的山路,前线拯救人员都有深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