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沈祖尧希望协助长者发挥黄金年龄的光芒，继续贡献社会
大公报记者 吕少群 唐晓明（文） 蔡文豪（图）
今天，平均八九十岁的寿命，令香港人又创一项世界纪录。对此，香港中文大学校长、港科院创院院士沈祖尧除了欣喜，更多的是关注。他接受《大公报》独家专访时，引述政府统计显示，到了2040年，香港将有三分一人口超过65岁。中国、日本等国家也开始面对人口老化问题。他表示，今天65岁的人士，对比三十年前的同龄人，显得年轻、健康，以及有生产能力，其人生经验仍可贡献社会。换言之，没有必要以退休两个字就要他们从此退役。
人生七十古来稀，是过去的说法。以平均寿命来说，一百年前，是五十岁，如今则是八九十岁，这当然拜科技进步所赐。
推介书籍思考生命质素
沈祖尧教授最近向中大师生推介美国哈佛大学外科医生Atul Gawande新着《Being Mortal》，如该书分题Medicines and What Matters in the End所述，一同思考病人的生命质素问题。沈说借助科技，可以维持病人的心跳、呼吸以至割走肿瘤，但病人最重要的是生命质量，过有尊严而独立的生活，生活自理，活动自如。
沈祖尧先后出任中大医学教授以至医学院副院长，长期在中大教学医院威尔斯医院诊症，出任校长几年来仍维持每个周末驻诊的习惯。他注意到，一般人视为简单平常的穿衣、冲凉等动作，对病人而言是何等艰难。在医院常看到，一些病人经过几次大手术，上厕所要插着尿喉，进食时插着胃喉，大小动作都要医护以至家人帮忙，至于服药、饮食，更是由不得自己决定。要想想，那是一个人，不是一台机器。《Being Mortal》这本书就从医疗谈到社会。作者从父亲患病过世的经历谈起，反思生命意义在哪里？（我们对）病人意愿是否应给予多些尊重呢？
两大优势发展生物科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唐诗名句，似乎也成了老人的宿命，甚至是中国人千百年来的认知，但沈祖尧不苟同。以他为人熟悉的以抗生素杀灭导致胃溃疡的幽门螺旋杆菌为例，其发现就是来自敢于挑战常规，创新求变，打破金科玉律。
明显地，他与现代文人朱自清的信念相近─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他希望让65岁的人们活得更健康，与社会不脱节，在人生的黄金阶段继续贡献社会，而不是退休后无所事事，干巴巴地坐着。他相信，医疗科技可以助长者一臂之力，让他们老有所为。
香港要为即将到来的人口老化社会做更好的准备，沈祖尧支持发展生物科技，因为香港有两大条件，即医院和医疗体系较完善，病人与医生互信较高。香港可以考虑发展干细胞，手术机械人和新药物，并与外国科研机构作长期合作，这方面可以做得更好。
两地院校结伙伴展所长
那么，中文大学如何协助香港迎接人口老化这个大问题？沈祖尧透露，几年来成立多个跨学科研究中心，动员校内院系，并走出香港，例如联同美国柏克莱加州大学合作，展开气候变化、城市设计、建筑科技与公共卫生的探讨，另在研究人口老化与心理学和家居机械，怎样让老人家居所的仪器使用得更方便？这也属于跨学科合作领域。
谈到医学，当然少不了沈祖尧称誉世界的肠胃科研究，还有中大的癌症研究等领域，分别列入消化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华南肿瘤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他说，中大与中科院和内地院校结成伙伴，各展所长。例如中大可能没有某类病人，我们可以使用对方的数据，发展药物或一些治疗方法，以作临床研究。
港科院于2015年12月5日成立，肠胃科专家沈祖尧是27位创院院士之一。谈到港科院的定位，他表示不是以各人研究领域来划分，而是要组织一批科学家作为青年的榜样，激发其探索科研的兴趣；其次提高香港科创能力，包括引进外国学府或研究团队与香港合作，以至邀请诺贝尔得奖者来港讲学，我希望未来几年两方面都参与，也会到学校讲学，说说医学研究，告诉同学们，学医不是只看医书就足够，不可以一本医书读一世。他更希望公众加深了解创意工业，明白香港不可以只靠发展地产和金融业，就可以优哉游哉过上好日子。
沈祖尧续称，港科院将组织大亚湾核电厂参观团，藉以了解内地高能物理发展，探讨双方科研合作可能性。
鼓励学生将意念化为计划
图：中大鼓励学生发挥创意。图中一众中大生在国际遗传工程设计赛夺金
香港中文大学如何推动科研风气？除了设立跨学科研究中心，校方近年还设立创新孵化中心（Pre-incubation Centre）提供免费场地，包括实验室，鼓励学生把意念化为科研计划，学工程的，可能不熟悉申请经费和商业计划，可以同商学院的同学合作。较成熟时再邀请有兴趣的投资者参与。
今年，中大举办第二届创业日，沈祖尧就请来多名校友分享心得。他们有的在科学园开设数家公司，有的长期活跃于内地，有的任职于Yahoo、Google等科技公司。我们的教授可能有许多理论，但未必有创业实践经验。我们希望让校友分享，除了成功故事，还可以讲失败经验。
谈到与企业合作，研发出医治幽门螺旋杆菌病药物的沈祖尧表示，中大希望师生的科研成果不只反映于论文，更能对社会有实际影响力。为此，中大将加强与政策制定者和企业对话，假如我们做一项环保研究，最后发觉政策是另一回事，那会是浪费。再如一项发明出来了，业界却无兴趣将它商品化，那它可能只是一堆烂铁。
与麻省理工合作改课程
为适应新世代的社会趋势，中大将积极发展网上教学。沈祖尧透露，正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合作，引入积木式课程（意指灵活重组）设计，改变定时定候的课程和教学编排模式，大学最早的课是上午八点，许多同学起不了床，来了也许都是睡眼惺忪。原来，晚上十一点才是他们最投入的时间，如果将教学内容放上网，师生交流讨论会不会更热烈呢？这些计划正在探讨，会循序渐进展开。
沈祖尧补充，外国小朋友已习惯于拿着iPad来上课，左拨一下右拨一下来刷屏，而不再是黑板写字的教学模式。当然，改变是不容易的，我们希望可以改善学生学习能力和学习过程，取得更好成果。
盼打通研究经费关卡
图：校长工作繁重，沈祖尧仍坚持每周诊症，并参与实验事宜
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都是国家级科研机构，身为中大校长的沈祖尧，多年前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现在又是香港民间科研机构港科院创院院士。如何发挥三位一体的角色？他希望与八大院校校长一道，解决研究经费不能过深圳河的问题，让一国两制下的科研合作障碍减少。以往规定，研究经费最多只能有18%用于招聘科研人员，其实人的作用可以比机器更大。
沈祖尧透露，身兼全国政协委员的理工大学校长唐伟章在今年人大政协两会有提案，据悉18%经费限制（人员招聘）有望放宽。他补充，创新科技基金近年已允许香港所拨经费的一半投放在内地。
谈到香港与内地院校的合作，沈祖尧等八大校长今年初随教育局局长吴克俭，应广东教育厅邀请，集体访问广州。他说当日签订联盟协议，由中山大学、中文大学和澳门大学组成珠三角高教联盟的联络院校，藉以加强彼此的科研和教学能力。
大公报6月14日 A15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