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磊
北京时间11月9日，美国大选尘埃落定，唐纳德．特朗普出人意料地当选新一任美国总统。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美国新政府的对华政策将是何模样？中美关系将走向何方？
短期内，美国的对华政策不会发生变化，因为特朗普尚无暇顾及对华政策。特朗普当选后的当务之急是组阁。竞选期间，美国政界精英几乎一边倒反对特朗普，特朗普只能耗费精力，另起炉灶。即使在组阁后，内政和经济也将是其优先关注的事项。美国社会面临严重分化，弥补种族裂痕，实现经济增长，解决贫富分化问题，将是特朗普政府的首要任务。相比之下，外交就相对次要了。即使在外交领域，新政府面临的问题也很多─叙利亚、俄罗斯、伊核、朝核，与中国的关系远不是最为紧迫的事项。
长期看，美国对华政策也不会出现大的调整，中美关系将得以平稳发展，理由如下：
首先，竞选言论不足为凭。尽管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发表很多有关中国的负面评论，如指责中国夺走了美国人的就业机会，操纵汇率等，并许诺在当选后对中国输美商品徵收高达45%的关税，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但也不乏正面言论。例如，特朗普今年4月就外交政策发表演讲时，表示中美不一定非要成为对手，可以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求同存异。此外，出于吸引选票考虑，候选人在竞选期间言论通常较为极端，往往会在当选后缓和立场。特朗普是商人出身，行事务实灵活，其对华政策可能会与其竞选立场有较大出入。其经商活动早就与其言论不一致。特朗普的公司与中国企业有密切的合作关系，中国工商银行纽约分行就设在其名下的特朗普大厦中。
其次，在美国政治体制中，总统权力有限，受国内政治掣肘，其外交腾挪空间有限。首先，总统的权力受国会和法院的制衡，尽管此次国会选举后共和党在两院保住多数席位，但民主党议员在外交上仍将对政府百般掣肘。其次，联邦政府虽掌握外交大权，但地方政府和民间、商界在对华关系上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在种种限制下，特朗普很难完全兑现其竞选诺言。
再次，追溯历史，自从中美关系正常化以来，无论总统来自共和党还是民主党，美国的对华政策一直具有连续性，接触加防范是其核心指导原则。尽管近年来美国有很多人看空中美关系，要求调整对华政策的呼声凸显，但没有人希望彻底推翻目前的对华政策，即使最极端的声音也不主张遏制中国，只是主张增加对华政策中遏制的成分。同样，过去四十多年，中国对美政策保持稳定。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决策者判定和平与发展是时代的主题，因此致力于中美关系良性发展，为自身的经济发展创造稳定的国际环境。在此情况下，美国没有理由大幅修正其对华政策。
最后，也是最为根本的一点，是中美业已形成利益共同体。目前，中美年双边贸易额已达5000亿美元之巨，虽然近一年来中美经济均面临下行压力，但其规模仍举世无双，反映出两国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程度之深。此外，中美在气候变化、核不扩散、反恐、核安全等全球治理问题上利益盘根错节，有强烈的合作需求。此外，中美之间的民间交流不断攀上新台阶，中国留美学生人数居各国之首，每天来往于中美之间的人数高达一万人。中美关系如此密切，仅凭一位总统之力是无法切断的，甚至让其降温都很难。
当然，毕竟特朗普没有从政和外交经验，一旦处置不当，中美关系在某些领域发生摩擦甚至倒退还是有可能的。一是贸易。如果特朗普以创造国内就业机会为名，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徵收高额关税，作为美国最大贸易伙伴的中国，将首当其冲，成为美国贸易制裁的靶子。二是安全。尽管特朗普在外交上持孤立主义立场，对海外事务不感兴趣，但强调硬实力，主张在东海、南海增加军力部署，威慑中国。如果其坚持这一主张，则中美之间分歧与矛盾难以缓和，甚至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但是，尽管存在诸多分歧与矛盾，在特朗普任内，中美关系仍将延续竞争与合作并存的态势。这是由国际大势和中美关系的性质决定的，无论谁当选美国总统，所能做的只是顺势而为，对中美关系的影响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大。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博士 崔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