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理
题记:旧岁今日,从东非之角吉布提绕道中东,在新年的第一缕曙光中回到北京。如今身在东经81度的丝路山谷,回顾过去的一年,带着欢乐和病痛,最庆幸是仍在路上未敢停歇。从樱花绚烂的青森到苹果飘香的华沙,从绿意婆娑星洲、老挝到德意志的冰雪圣诞,在即将跨越新年之际,给我尊敬的专栏读者奉上柬埔寨的故事,祝福所有在家的人们都幸福快乐,路上的旅人都平安归来。
俯瞰金边 李理摄
序 越不过去的海
每年十月份雨季的尾声,当云层不断急速在空中略过时,泰国湾包裹的这一片海就呈现出怪异的灰蓝色。柬埔寨仅有的海岸线就在这片海的东面。
离声誉日隆的第二大城市西哈努克不远,同样面向海洋的国公省显得有点着急向外人展示自己长久隐秘的一面。要知道几百年来,柬埔寨西部纵贯南北的茂密原始森林犹如一道绿色屏障,阻隔了无数探险者的脚步。于是,夹在山与海之间的国公省被人有意无意遗忘了,直到一大批来自中国北方港口城市的天津人到来。
中国天津优联集团柬埔寨旅游度假地产项目,位于柬埔寨王国国公省西南部的基里沙果县,距国公省省会50公里,距西港30公里。项目占地面积360平方公里,项目独占柬埔寨长达五分之一的海岸线。
地理上的障碍同样阻碍了善于攥写调查报道西方记者。福布斯杂志的记者只能靠引述公开资料,攥写了一则故事,题目叫《柬埔寨——中国赌徒新的安乐窝?》
事实却是,来自天津的投资客在这片原始之境洒下逾十亿美元,背后是一个长达35年的造城计划。这个计划甚至载入了中国最高领导人访问柬埔寨时双方换文的备忘录。这个计划复杂的英文名让外人摸不到头脑,但中文名则十分符合想搭一带一路海外投资顺风车民营企业的口味——柬中综合投资开发试验区。
英国《金融时报》空穴来风般写过这里发生的点滴变化。柬埔寨在泰国湾新建的深水港就是中国为成为地区海洋强国的努力之一。这个港口耗资28亿美元,由中国军方支持的中国公司修建。中国从金边取得港口99年地租期。该租界地占据了柬埔寨20%的海岸线。
不过,起码在2016年10月下旬,这个深水港还只是一个伸向海面任由潮水拍打的基础砂石土方工程,已经停工不说,周遭更看不到一丝中国军方参与的影子。
和美国英国人对这个庞大项目的特殊关心相比,生活在当地的老百姓似乎对身边发生的变化并不太敏感。从码头搭优联集团的游艇不过十分钟,皇帝岛就近在眼前了。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靠着走私香烟和伐木,这个岛是名副其实的金银岛。
在岛上仅有的一条主街,杂货批发店女店主恩思耐尔的不凡气质是吸引我和向导走进店里的原因。并不是存心冒犯,实在是这个仅有几百户人家的岛太小了,后来我们打听到,恩思耐尔是县长的前妻。她给我叙说的版本仅是1983年, 她从一个位于西部的陆地小镇嫁到此处。
恩思耐尔绝对算得上是岛上的富裕之家,她拥有当地市场上一款受欢迎啤酒的独家批发垄断权,为了迎接销售旺季送水节,她早早囤了货。不过,她一次都没有去过中国人正如火如荼进行土地开发的对岸。
当第一次从我们口中得知一座新城就快拔地而起时,这个保养得当肤色明丽的中年女性眼中很快闪过一道光,紧接着马上又恢复到克制的微笑,以前海那边伐木厂鼎盛的时候,我这里还卖过黄金首饰,现在不让伐木了,我的生意又冷清下来,要是中国人真能让对岸再次兴旺起来,我这些货又可以销到对岸去。
我觉得,悬在海中央的皇帝岛,自打从陆地分离那一刻起就把自己完全投入海的拥抱。这里绝大多数的渔民,除了回到岛上避风浪,也绝少登陆。至于个中原因,说起来也简单,在中国人没来之前,除了非法的伐木场,渔民会觉得和他们的蓝色海洋和对岸绿色原始森林是两个没有交集的平行世界。
那生活在岸这边的人会不会搭船渡海呢?我随口一问却得到一个令情绪陷入忧伤的答案,他们的生活太贫苦了,买不起船票,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跨不过这海。
一、洪氏家国
许多国家都喜欢用已故领袖的名字来命名街道,柬埔寨政权常青树洪森对明年大选仍踌躇满志,这个国家已经有两条大路冠以他的名字了。一条在首都,另外一条则在中国江苏红豆集团在西哈努克郊区开发建设的工业园区。
洪森身上的传奇故事几天几夜都讲不完,倒是他和越南以及中国的特殊关系,从首都核心地段几栋建筑就能看出来。在金边,几乎人人知道首相官邸和越南大使官邸门对门,这段历史追溯到洪森在越南人的帮助下,打败红色高棉得以走上权利神坛。
洪森和中国的紧密联系就更不用说了,北京送给他一栋复刻中国三线城市政府模样的办公大楼,据传他本人不太喜欢,结果又自己掏钱在旁边盖了一幢具有本国特色的高大建筑。
洪森亲手结束了红色高棉给这个国度所带来的痛苦,但他的统治手腕同时也引来了纷争。在上一次大选引发的骚乱中,中产家庭又习惯性的拉下自己家门口的大铁门,洪森则调兵驻扎城外,叫嚣我做不了总理,战火马上重燃。
从来不喜欢介入他国内政的中国商人几乎异口同声:我们希望政治稳定。坐在能够俯瞰城市的宽敞办公室里,中国路桥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柬埔寨办事处总经理詹金胜就是持这样观点的人。
詹金胜十年前从埃塞俄比亚来到柬埔寨,他经手的路桥项目有很多。眼下,他手上的项目林林总总,马上开工的包括连接首都和西哈努克的公路。
老线是美国人在1970年代修建的,全长230公里,目前全程需时约4小时。新线路全场190公里,通车后两地通行时间将缩短至1.5小时。
柬埔寨的基建工程圈子不大,最近几年新建的道路和桥梁项目几乎都被中国人所垄断,这当然也造成了一些困扰。2016年11月10日出版的柬埔寨《高棉时报》就爆料称,柬埔寨公共工程与运输部部长孙占托批评中国企业修的公路质量差。
种种非议背后的难言之隐是,工程材料成本畸高,柬方业主通常会主动降低施工标准。另一个常识性的解释是,招投标过程中相互压价,有时也会令工程质量难以保障。最终,不明就里的民众会把怨气一股脑撒在中国人身上。
全长37.95公里的51号公路就在金边郊区,这个由亚洲开发银行贷款的项目大约五六年前发包给马来西亚企业,结果如今在雨季泥泞不堪,即将由詹金胜他们改造升级。
我是为了勘察法国人给柬埔寨留下的旧铁路, 才踏上51号公路的。在名叫巴润的小镇,剪头匠的小店门脸就挨着早已废弃的米轨,他告诉我们如何能找到车站站房。
这是一栋大门紧锁的黄色水泥建筑,墙上蓝色的栅格木质窗子就是售票处,再往上,呈夹角型的两翼用生了铁锈的钢板遮盖。显然,这里早已成为当地人社交的据点,他们骑着摩托从周围的村镇来到这里聚会聊天。千万不要小看这座车站,这里也是目前难产的泛亚铁路在柬埔寨一段的东部起点。
这里废弃了多久?你们见过火车来往吗?我猛的跳上一个宽大的木箱,和他们平起平坐。 一个从小就住在附近的男人说,在布尔布特时代,还曾见过火车经过,是那种具有法国风格的车厢,也就是说,这段全长388公里通向泰国边境城市波贝的铁路已经废弃几十年。
早在2013年就有消息说,亚洲开发银行愿意出钱修复,不过没有了下文。如今,一言九鼎的洪森又放出风来,希望从中国拿到优惠贷款。
这当然也是在柬埔寨吃工程饭的中国人眼中肥肉。北京或许也已经退而求其次,不再高歌猛进式的推销泛亚铁路,而是转而帮助中南半岛国家改造既有铁路线路。不过,工程造价可能是最关键的问题。
一名在金边可靠的消息人士和我说,柬埔寨对外债持量力而行的态度,每年将债务上限确定为30%,目前已达32%。每年柬埔寨只是谨慎的从中国借贷4亿到5亿美元,另外向其他国家和国际金融借贷同等规模。单是这一条铁路的造价,早已经超过柬埔寨自己厘定的每年外债规模上限。
中国商人在等待洪森最后点头时,自己人也没有闲着。柬埔寨中国商会秘书长赵金辉同时也是中国水电柬埔寨分公司总经理。就在11月1日,商会开了一次会议,他们要成立一个承包工程企业协调委员会。
主要在招投标等环节进行协调,而不再内耗,初步约定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大约有20家到30家。
二、枭雄博弈
在空中飘洒着小雨的泰国湾,快艇迎风破浪,经过澳洲夫妇精心打造的奢华避世度假村情人岛,20分钟后,西哈努克港到了。
我的船长在寻找泊位之前,指着一艘十分打眼的中型游艇,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说,船东是俄罗斯人,现在人牢房里。
柬埔寨警察把他抓起来的理由是贩毒,这个我没有记住名字的俄罗斯富豪买下了西哈努克港近岸的一个荒岛,紧接着又突发奇想架了一座桥,联通了城市和岛屿,他至今还欠着中国施工方的工程款。
这个来自北方国度富豪所遭遇的曲折,绝对是枭雄在这里博弈的小插曲。就在今年南海形势最为紧张的前夕,洪森在一个公开场合用激烈言辞指有一名大国大使私下给他施加压力,后来人们都猜到:总理所说的就是坐在台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日本驻柬大使。
不过,洪森也仅仅是逞嘴上的一时之快而已。他的国运早已经被日本牢牢洞悉。日本不仅参与了西哈努克港的码头扩建和仓储管理这种大事,小到金边街市每天的菜价,都有日本驻柬机构的专人抄录。对于普通的市民,东京博得他们好感的方式是通过诸如赞助城市排水系统等这样的恩惠。
在柬埔寨的时候,我路过一次韩国对外援助机构设在金边的研究中心,曾有去过那里查阅资料的人形容,里面从地理测绘数据到市井百态,应有尽有。
但是,和美国对整个湄公河流域的战略肘划相比,日本和韩国在柬埔寨的玩法仅仅是小巫见大巫。10月28日是一个大晴天,在洞里萨河与湄公河交汇岛屿尽头的五星级酒店,全天举行的最重要会议就是审议一份在外来投资的大项目中,如何提高民众在环境评估参与度的指南。
这是一场由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赞助的会议,台上坐着的是柬埔寨环保部的官员,他们都是私下里传言拿命十分有抱负的年轻部长手下的得力干将。
台下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非政府组织代表,还有许多拖家带口的人,他们以受害者的身份出席,据说都是来自水电等大项目的移民村,一顿美国埋单的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已经让他们从神态上表现的十分满足。
指南长达66页,尽管组织者也承认对各国的立法机关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约束力,但里面对已经或者想要赶来本地区投资的外来客杀伤力仍不容小觑。
对于常驻泰国的PACT基金会主任欧文女士而言,金边是这一系列咨询会议的最后一站。 这是湄公河流域内第一个公众参与环境评估的模板式操作规程,有总比没有好。
明年一月份,美国国际开发署将在缅甸召开最后的会议,正式对外发布这份指南。欧文说,经过几轮召集湄公河流域非政府组织、政府官员和基层民众而讨论成型的指南,具有民意基础。
紧接着,这份地区性的指南逐渐本国化,首要的国家是柬埔寨和缅甸。理由很简单,昂山素季女士复出政坛后,缅甸具有公民社会壮大的土壤,而柬埔寨本身也有很发达的公民社会。一种说法是,目前整个柬埔寨境内有3000家到5000家非政府组织。
不难想象,这份具有广泛民意基础的指南最后会送交东盟多边场合,并影响各国决策。用欧文的话说,这份指南是我们做的,你们要想想你们如何做,最后是我们一起来做。
虽然指南没有明确针对某个第三方,但对于取得柬埔寨大部分市场的中国投资者而言,争议的焦点几乎全集中到他们身上。一名参会的独立咨询人士抱怨说,目前柬埔寨没有信息公开法,许多人到中国大使馆抗议被搪塞,柬埔寨政府则不公开大项目谈判和运作的详情。
三、最后的渔民
我穿过湿漉漉的草丛坐上皮卡车,突然发现一双警惕的眼神就藏在远处的树丛中,它们属于托润夫妇 。我私下里把这对70岁高龄夫妇叫做最后的渔民,不过事实上,年迈的他们已经多年不出海捕鱼了。
尽管儿女们早已经搬到优联集团出钱新建的移民村,托润夫妇仍不愿搬离自己隐藏在一大片椰子林背后那个面朝大海的家。他们以自己家的椰子树更多为由,想要中国人付出几乎高一倍补偿金。
征地拆迁,似乎是每个走向海外企业绕不开的魔咒,虽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项目所在地政府负有征地拆迁的绝对义务。在有日本侵略者遗迹的布赛通村,不少本已经搬迁到移民新村的人又卷着铺盖回到远点,他们在几乎四面漏风的墙上悬挂标语,大意是自己的土地权益受到了侵害。
可惜很难有外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喊,就连波动沙果县县长安皮拉也不太支持他们的想法。整个柬埔寨目前有185个县,今年才45岁且极具政治抱负的安皮拉不满足只做一百八十五分之一,他深度参与了中国人投资的项目。
最终,大部分村民还是接纳了以美元计价的赔偿,并从海边搬进了在山野中新建的移民新村,沿着公路的新家通常占地都很大,但他们还是对未来的生计发愁。安皮拉则告诉我说,以前他要来村里考察,走海路最少也要两天时间,现在中国人把路修通了,对他而言往来一次不再是难事。
移民村的人所不知道的是,买下他们土地的中国人正在给他们谋划未来。在金边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家法国小餐馆,自言已经不太愿意回国的王超和我吃晚饭,他是优联集团在柬埔寨营运中心总经理。
在我看来,王超绝对有成为一名优秀人类学家的潜质。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保持在周末外出进行田野调查的习惯,走街串巷得到的回报也很丰厚,用他自己的话说,以后可以写写书。
如此体量的项目自然招来不少非政府组织,不过,除了外包一项树立界桩的工作,王超觉得需要设计一套系统解决方案爱能令当地社群受益。
例如我们项目以后肯定需要大量的蔬菜副食供应,现在移民村边上的市场就快建好了,原来的渔民如今可以种菜谋生,专供庞大项目的消费客群。
至于起步阶段所需的小额贷款,有很多非政府组织也找上门来,希望从中分一杯羹,王超统统都说不。我们还是希望直接把钱给到村民。
一个理想的激励模式是:如果一个村庄有十个村民准备借贷,那么只给其中的一至两人放款。如果这些借款人挥霍,那么其他村民今后也不会得到贷款。
我听后觉得他这个主意很不错,类似中国古代的连坐制,如此一来,其他想要借贷的村民为了保障自己利益,一定会每天都紧盯那些先吃螃蟹的人。
安皮拉不愧是资深政客, 我十分看好这个项目,移民村会越来越好,那些不愿意搬迁的人自然也会跟过来。
尾声:暹粒生死逃离
从金边到暹粒再回金边,中转香港落地北京,是我人生中首次遭遇的生死逃离之旅。不知名的热带病毒不断在体内复制,顶着40度的高烧和极度虚弱的身体,我完成了柬埔寨之行预定的最后一项任务。
北京为了拉近和金边的关系,宣布未来数年会进一步拉升游客数量。世界文明奇迹吴哥窟自然是中国游客到柬埔寨的必到之地。在一个空着飘着云的周末,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登机,在昏睡中错过俯瞰洞里萨湖的机会,太阳炙烤中的暹粒就已经到了。
如果以普通游客的眼光来看,没有人会觉得离市区并不算近的暹粒机场会对吴哥窟造成影响。但是专家就不一样了,一家中国云南的公司正在计划承建新的机场,而更早的十几年,通向吴哥窟的路都由中国施工队完成。
各国游客并不太会注意到脚下这些中国元素的存在,哪怕售票处旁的大牌子上用特大字号写着:吴哥窟和黄山是国家间的友好公园关系。这似乎让人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无论从历史还是形制上,敦煌莫高窟和吴哥窟怎么看都是一对儿。
离开巴戎寺的时候,一阵疾雨袭来,烟气马上包裹了周遭的一切。我和其他游客一样马上找个地方躲雨。这是一个设计新潮的移动式甜品饮料售卖站,忙前忙后的是一个韩国年轻人,这里成了我后来仔细思考暹粒和韩国关系的起点。
韩食遍地,韩语标识更是数不胜数,这是韩国人在暹粒的旅游模式:韩国团、韩国导游、住韩国人开的酒店吃韩餐。这一切都招致当地人嫌恶:他们觉得丝毫没有从这种旅游模式中得到好处。
一个少有旅行者了解的事实则是,虽然吴哥窟是柬埔寨的瑰宝,可是它的经营开发权却早被政府卖给了越南一家公司。于是,吴哥窟出现了这样的怪状——越南人发大财、韩国人不漏财,其他各国纷纷撒钱修复接近坍圮的古建筑,到头来附近的居民反而没有得到什么实惠。
199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吴哥窟列入濒危世界文化遗产。此后 法国、印度、日本、德国、意大利、中国、美国、瑞士等陆续以政府名义参与吴哥遗迹保护。
由中国负责修复的周萨神庙是吴哥古迹中损坏最严重的一座建筑,这也是中国首次参与对外国文物古迹的修复工程,前后历时十年,一期工程最终于2008年完工。
离神庙不远的泥泞土地上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牌子提醒人们中国文物修复工程师曾在这里挥洒汗水。相比之下,印度人则聪明多了,在他们主持修复的寺庙出口,巨大的展示牌不仅揭示了印度教和吴哥窟的渊源,更实实在在给印度的国际援助打了广告。
我在柬埔寨记录红色资本故事的日子里,去了泰国人开的医院,下了韩国人和法国人还有尼泊尔人开的馆子,也到了香港人盘下的外国记者俱乐部旧址小酌。到访过有趣的目的地还包括挪威人开的潜水店以及数家本土风味餐厅。有时做完笔记之余,我会忍不住的想,在金边这个充满生机到处营建新建筑的城市某个角落,有没有来自中国的年轻人也从事着微小但充满故事的事业呢?
其实,写完以上这些文字的时候,在北京友谊医院和地坛医院医生护士的照料下,我早已度过了危险期,身体亦在海南岛的第二家园渐渐恢复到恒常的状态。
是时候再出发了,我也坚信,柬埔寨给外人的印象并不总是动辄以亿计的投资和冷冰冰的土木建筑 。总有一天,会有人留下一部中国普通人在这片被祝福的土地上打拼的故事。